离开华灯初上的德清县莫干山镇,汽车在没有路灯的山间蜿蜒盘行,20分钟后,我和友人一行到达了闻名已久的【清境原舍】。 热情如家人的接待,和大狗“小白”的摇尾欢迎中,我们被迎到了各自的房间。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心里就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篇对谈要怎么写?” 迎接我的空间简单到超过我的想象,作为一个设计师主导的民宿,客房的装饰竟然能够如此简洁直接。而我这样一篇以建筑为立足点的对谈文章,将如何展开?我和我的同伴(一位优秀的酒店设计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困惑。
缘起 ‖ 杭州莫干山是中国的民宿发源地,一直代表着中国民宿的最高水准。 在莫干山这样一个拥有300余家民宿的地方还能独树一帜,让社会大众迅速知晓和认可,【清境原舍】一定有它得独到之处。 与原舍的主人朱胜萱老师,相识于成都。久闻他的大名,你只用百度一下就能看到 “上海世博园区景观工程总顾问” “上海五一劳动奖章”“百佳建设者”等等诸多的荣誉。我当时直接而冒昧的打扰被宽容的接受,在成都几个小时的交流,我被朱胜萱的亲切包容所打动,对他敏捷的思维、强大的凝聚力和行动力深感倾佩。当时就提出,希望能去他的清境原舍与他展开一场有关民宿建筑的对谈。
求索 ‖ 与朱胜萱的对谈约在第二天一早,而我和同伴,两个设计师的对谈,从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就展开了。 不用刻意安排,凉爽的天气和宽大的阳台,把我们吸引到了户外。桌椅本就放置在阳台最佳的位置,质朴的茶杯搭配口感淡雅的黄茶再合适不过。夜已深,山中无光,我们也不知道阳台外的远端是怎样的一番景色,陪伴我们的是手中清香的茶汤和就在身旁的虫鸣。
讨论一开始,两个设计师一致认为,整个装饰要是再增加20%,或者换一套我们常用的设计类家具,效果一定能提升很多。茶一杯又一杯,抬头有星空陪伴,呼吸着山间特有的新鲜空气,我们开始商量是不是再加10%就够了。突然惊喜的发现了萤火虫,蝉儿不断地加入我们的谈论 ,一开始的焦虑感,也随着虫声的悠远慢慢的飘走。这场预热一般的讨论从晚上10点一直进行到凌晨2点多。 直到躺在舒适的床上,人声停止,却听到了潺潺的溪流声,我突然冒了一句:好像一点多余的设计我也加不进去了。
对谈 ‖ 睡得很晚,却出人意料的很早醒来。睁开眼睛,立刻被从大落地窗沁入的满满绿色包围了,原来我们的房间正对这一座青山啊!
走到阳台,让眼睛贪婪的享受这奢侈的绿,深呼吸,身体填满清新无比的空气,除了“神清气爽”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形容了。 坐在大山之前,鸡蛋、小米粥、馒头、豆腐乳、玉米,简单的早餐,却格外勾起我的食欲。 朱胜萱老师如约出现,与昨天在一个会场上初见时的忙碌和职业感完全不同。此时的朱胜萱一身休闲,正如一个主人,轻松的招待远方的来客。 手捧一小碗清粥,就着半碟的小菜,我们的对谈就在这一日之晨自然的展开了。 “昨天睡得好吗?”朱胜萱喝了一口粥,随意的问道,态度松弛愉悦。 “真是难得睡的这么好。”我应道,“朱老师您的穿着和状态就跟回家一样。” “呵呵,这里可不就是我的家吗?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想着,在这里为自己建一个家。” “那为什么选择了莫干山呢?” “因为这里有山啊! ”这是我在访谈中,遇到过最简单的答案。 “我出生在云南,就是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在上海工作和生活了这么多年,最想念的就是山。当我想到城市之外要有一个家的时候,自然就想到了山。但其实上海是一个没有自然天际线,没有山的城市。于是我趴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离上海最近的山脉就是莫干山!” 也许就是因为平地人对山脉的自然喜爱,以及这里良好的气候条件,莫干山一直就是上海人的后花园。所以“山里人”朱胜萱在莫干山建一个家的愿望更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今早一起来,就被您的这片山迷住了呢。”
“你要是顺着这座山爬上去,你会看到整个【清境原舍】就在山凹之中,藏在着满山的茶树间。”他指着山前的一个方位,“就从那里爬,没有路, 但是不难爬,我只要有空就会爬上去看看。”他环顾四周,“其实周围这几座山我都爬上去过。”此时的朱胜萱有一种特殊的洒脱, 能够看得出他对这些山发自内心的喜爱。 “您还真像山里的孩子,而且是野孩子,孩子王。”一位友人捂嘴笑道。“然后带着一群小孩子在这边恣意爬山玩耍。”
“哈哈哈......” 早餐已经结束,有工作人员送了茶水上来,提议道:“今天太阳出来有点热,你们是否需要到里面有空调的房间继续?”被大家一致的否决了。“没有觉得热啊”“如果是热了出出汗更好。” 于是,这场畅谈得以在这青山之间,阳光轻洒以及原舍的明星“小白”的陪伴下继续。 “我本来就是山里的孩子 ,在大山中长大,小时候就喜欢观察大自然的一切美好。大树、鲜花、溪流、虫鸣、鸟叫,是我记忆最快乐的一部分。”朱胜萱开始继续有关山的话题。“这是不是对于您后来从事景观设计有很大的帮助。”想到他在景观设计上的超高造诣,我插了句嘴。“一定会有吧,我大学读得其实是建筑,后来走上景观设计的道路,冥冥中的定数,与成长经历是分不开的。”正说着,一只小虫刚巧爬到了朱胜萱的脖子上,有别于大多数人惊吓,赶快驱赶的反应,朱胜萱完全没有被惊动,温柔的用手从脖子上取下了小虫, 然后一边说话,一边由着它在自己手间攀爬玩耍。这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和不经意,我于是懂得了什么是对生命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热爱。
直到我提起,朱胜萱仿佛才“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笑谈间轻轻的把小虫放在桌子上。“您对一只小虫都如此的温柔,我真的理解您对大山的爱了。 ”我由衷的赞叹,“我们昨天晚上也听了一夜的虫鸣,看到阳台天花板上的萤火虫。”。 “看到萤火虫了?抓了蝉吗?” “阳台上抓了一晚上” “哈哈哈!” “其实昨天一进入房间,我就充满了忧虑和疑惑,直到跟您对谈刚开始,这些担忧都在存在,我必须直言,您当时是怎么样的勇气,把一个要对外经营的民宿空间做到如此的简单,不怕有人不接受吗? ”我终于抛出了准备已久的问题。 “很多人一开始都不接受啊,就是我们设计团队的小朋友也无法理解,我有设计界的朋友甚至说 :‘朱胜萱,你做了个什么东西, 这样会影响你的名声的,你快快修改,实在不行你让我来帮你改。’” “哈哈,对于设计师而言应该特别无法适应这份简单吧,总觉得一个空间在这里, 一定要做点什么吧,否则如何体现我的价值?!” “但是我觉得这样挺好啊,我当年就在这样空间的房子长大,我没有觉得任何的不舒服啊。”朱胜萱应该被无数次问起过这个问题,“有客人问我‘你房间是不是太简单了?’ 我回答他:‘先生,您的门前有一座山’”。 “真好, 这也是我今早一起来最大的感动!”因为实际的体验,我非常认同朱胜萱的这个答案。 “客人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是房间里有多豪华的配套,多么精致的设计吗?客人来这里是为了一份体验,一种与城市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们来是为了门前的那座大山,为了山里的清新和安静,为了你们昨天看到的萤火虫。”
“其实,我们为了做到目前看似没有装饰的状态,付出的成本和心思超过直接装饰。为了让天花板直接裸露,但是还要解决隔热问题,从一开始内部的隔热层到天花板混凝土灌注费了很大的功夫;为了让整个空间看不到排水管,我们其实增加了很多施工步骤也带来了检修的麻烦;房间里墙体都是双层的隔热材料,力求在能耗上降低到最低标准;包括你看到的这些直接裸露的混凝土, 为了呈现混凝土材质的特殊纹理和质感,我们经过了很多次实验;甚至房间里每一个开窗位置,我们都精细设计过,为了让您在每一扇窗前都能看到美丽的风景;这里大部分家具,都是我们到当地人家里去精心挑选买来了的老家具。所有我们做的这一切,却只是为了让你们最后什么设计都看不到。达到满足基本功能的真正‘无设计’状态。 ” “在这座山,这蓝天,这满山的茶树面前,内部所有的修饰都是多余的,我们就是要把你赶到外面来, 坐在外面,最好直接到山里去,到田间去。”
“昨晚还真是坐了一晚上的阳台,舍不得进去呢!” “舒服吗?”
“畅快极了!”我点头应道。 从对谈的开始,我一直执着于将话题引到建筑的层面,由于建筑太过简单,质朴,而我心目中一直有“建筑对谈”这四个字的束缚, 总觉得如果不在这个方面去谈,就无法完成此行的目的。直到这一刻,我的所有顾虑都放下了,我开始意识到担忧都是多余的, 【清境原舍】所展现的就是建筑的精神,而且跳出一般的建筑束缚。原舍不仅仅在于建筑的这个载体,朱胜萱把他对生活的态度带给了他的朋友和客人,将我们经常提到的“建筑设计改变生活方式”的理论直接带到了现实中。 “最后,您的设计小伙伴和您的客户接受了吗?” “年轻设计师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并且在新的民宿项目中开始坚持我们设定的‘无设计’原则。”朱胜萱答道。 “至于客户?我们原舍的客房预定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有时候朱老师来也没有房间呢?”在朱胜萱身边,他的年轻团队设计师之一,自豪得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而我,丢掉了包袱,更加融入了这场对谈,不再刻意的谈论建筑, 而从建筑展开,景观、植物、山林、美学、生活,无所不谈。 “听工作人员说,您最近刚重新整理了园林?”我参观过不少朱胜萱设计的景观,包括在世博会上那些享有国际声誉的作品,却看不太明白清境原舍的景观设计。 “还是一句,无设计。”朱胜萱看着外面的院子,“我认为中国古典园林的传承有两派,一个日本,一个中国。日本园林精致准确,但我还是喜欢中国园林的自然包容。简单来说,日本园林是‘人’的园林,如果失去人的精确控制,就会失去魅力。当园林异主,照料园林的人若心境不够、造诣不足,就会大幅度降低园林的价值;而中国园林是匠人和文学家的合作产物,不在于形式上的表达,只需要简单的照料,是自然和可发展的不灭的园林。 我这里的处理也很简单, 不用刻意去种植多么名贵的植物, 简单的规划,将山上的茶树移栽下来,既满足了前院的景观需要,也让清境原舍自然的融入了茶山之中。” 到了自然中来, 就应该感受大自然的赐予。但是我们现在大多数人,都缺乏对大自然的敬畏心。 没有敬畏,你就没有真正意义的热爱。包括我们设计师小伙伴,我带他们到这边菜地去除草,一脚就踩在菜上面。看到这种情况我就会忍不住说他们,‘作为景观设计师,对植物没有感情,对自然没有尊重,你怎么能做好景观设计’。” “缺乏敬畏,让我们自大而狂妄;缺乏爱心,让我们难以获得美的感动。 所以我教育孩子有两点最重要:一是敬畏之心,二是爱心。 ” “我常说,如果我有时间来直接管理原舍,就会要求每一个来入住的客人都下地去干活,一起体验的真正的田间生活” “一直听到您提到菜地,您的菜地在哪儿?”我好奇的问道。 “就在下面。”朱胜萱也显然来了兴趣:“你们要是没问题,我们下地里走走。” “好!”“太好了!”
清境 ‖ 事后回想,非常感激朱老师带领我们走出了建筑意义上的“原舍”,走入了真正的“清境”。 我们展开了对于整个民宿模式的讨论, 也让我真正体验到一个完整的属于【清境原舍】的生活方式。 走上田间小路,大家的对谈更加的轻松和随性。我的所有思路都慢慢打开,从轻松再到兴奋,畅游于朱胜萱构建的他所喜爱和感动的生活空间中。 “小白”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在田间地头,听着朱老师略有得意的“指点”自己的一片“天地”。 “其实在田野中我们也有设计,比如在不做任何硬化的情况下就地取材构筑的田间小道。” “还有这个篱笆墙,当地要求我们一定要做围墙,一开始设计师的设计很复杂,很难融入环境而且造价不低。我抽空自己画了篱笆的设计, 在乡间就是应该就地取材, 这里最多最便宜的就是竹子,于是有了这样8块钱一片的竹篱笆墙,而且这些篱笆高度可以随手调整的, 挡不住你就调高一点,哪里少了你就加一片。” “我们不单单种植一般的蔬菜瓜果, 我们还有很多实验性的栽培项目,是我们尝试用于未来的景观设计中的。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几年景观上使用的植栽都是千篇一律,沿用之前的经验,很少有新的尝试。我们就在这里做大胆的尝试。” 明显能感觉到了田间的朱胜萱进入了更加惬意的状态,随意的向我们指点着各种植物,讲诉这些植物的来源和故事,不时地蹲到地头, 扒开草丛为了展示他正在培植的各种宝贝。 这个时候的朱胜萱,除了偶尔表示出的专业知识和阅历,完全就是一个生活在田间地头的山里人。 他朴实、执着、简单,菜长高一分,花多开几朵,每一个小的收获都让他开心不已。 我从未见过如此放低姿态的总工级别设计师,特别是当他顶着“东方园林东联设计集团首席设计师/董事”“城乡互动(上海)研究中心主任”“上海世博园区景观工程总顾问”,等等这样的光环时。这份自然和轻松让我无比感慨, 我们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开始,设计师成了一个清高的职务,对行业真正最本源的东西失去的动力和热爱,仅仅去追求在图纸上那份所谓的美感和获得大项目的“成功”。 我们拿不起锄头也用不了木锯,我们做着几百上千万项目的设计,却没有能力自己哪怕种下一棵小苗,制作一张小椅。对自己设计的事物没有最基础的亲身认知,缺乏最基本生活体验的设计师,真的能做出改善他人生活方式的好设计吗?
“这是萱草,就是很普通很常见的草, 生命力很顽强,非常适合用在景观上。”朱胜萱又蹲入了另一片地头,“其实,我名字里面的‘萱’字,就取这个意思, 而且本来‘胜’也是茂‘盛’的‘盛’。父母亲只是希望我跟萱草一样茂盛的成长就好了。 ”
原舍 ‖ 再次回到建筑意义的【清境原舍】,突然发觉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其实它早就跟我们说清楚了这里最基本的含义——在这清心安静的自然之境,一个最朴实最原乡的简舍就足够了。 在这个民宿项目大建设时期, 大家都在追求一种生活方式, 但有多少人理解你到底要带给客人一个什么样的原乡生活方式。并不是住在山林,吃几口野味就是原乡。在很多人向民宿建筑中拼命植入城市元素,追求所谓的视觉美感时,朱胜萱用最简单的方法,邀请你与大自然做朋友,告诉你如何去接近大自然尊重大自然,用最简单的建筑智慧改变你的原有生活态度。 原舍其实基本都是现代建筑构造,并没有如很多民宿一样用老房子改造,或者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然建筑”使用大量的生态材料。但是合理的设计和用材使得建筑最大程度降低了能耗,“无设计”的处理方式使得整个建筑让位大自然。我不禁又想起了日本建筑师畏研吾的那句话,因为找不到更好的描述,请容我再用一次:当某个事物与它所在的场所产生幸福的联系时,我们就会觉得它是自然的。自然的建筑,就是与场所建立了幸福联系的建筑。
午后山间下起了不小的雨,却难以阻挡我四处寻美拍照的热情,这场突来的山雨,仿佛是为【清境原舍】做一场“自然建筑”的说明。 而我?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对谈洗心之后,再淋上一场雨,痛快啊!不是吗?
闻道 ‖ 回到成都, 准备写作的期间,偶然看到了朋友在其他文章中用的一副倪瓒的画。 我觉得这副画就是对中国传统的建筑观最好的说明:大自然的面前,建筑是最不微不足道的,仅仅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可以安睡之地罢了。 【清境原舍】就如画中那间小屋,一栋也许微不足道的建筑,却传达了很大的原乡建筑精神。 貌似很高大上,说来却又那么简单。
只要别忘了:你的门前有一座山!
后记 ‖ 【清境原舍】这一篇对谈录是我开始对谈录以来,思路整理最快的, 当天的对谈还没有结束,我就已经确定了整个文字的方向。 但是偏偏俗务缠身,足足拖了十余天才得空落笔。 一开始非常的担心,因为时间太长,怕遗漏很多对谈的内容。 没想到写的时候居然如此的一气呵成,随着每一个字敲击而出,当日的整个过程历历在目,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我才明白这一场对谈对我有多大的影响,留下多深刻的记忆。 在此非常感谢朱胜萱老师在百忙之中抽出接近一天的时间跟一个后辈授业传道, 感谢朱老师同事董小姐和林小姐的热情款待。最近两次的对谈,都有上海设计师刘飞陪伴,非常感谢他的专业和敏感,为我打开思路。特别感谢临时加入对谈的《旅游天地》编辑总监谢奕青老师,她专业的访谈能力和广博的知识体系,使我们整个谈论不再仅仅拘于建筑本身,话题延展艺术和生活的方方面面,使我受益太多。 本次对谈录的所有照片除部分由清境原舍提供外,均为个人原创。另外同样要感谢友人杜小月的专业校稿,感谢沫沫部落对于本次对谈的支持和帮助。
▶老余,本名余明旻,室内设计师。漂泊外地十年归于成都,深患建筑痴迷症多年。无药可救,无方可解。多年“病”中感悟:唯多看多学多问,方能改善症状。五年来游走于世界各大建筑圣地,却不料“病”入膏肓。不日,有幸得与国内建筑大家对谈,用笔、用镜头、用心记录建筑世界的繁花似锦,本为缓解内心几乎病态的情感,现也期望娓娓道来的对谈录,为大家呈现出建筑的美好。期望记录建筑中的人文情怀,借以安慰焦灼的心灵。 ---------- 老余对话·原创撰文·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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